丫頭俑上凡記{連載06}梁庭嘉

 

小ㄚ即便再瞧不起胡人俑，但是他那番話的確打擊了她的自信心，心想：「原來我到了一個處境更艱難的世界啊! ？」但小丫的心裡同時發出另一種聲音：「他是不是與公主失蹤有關係？所以特地來嚇阻我打退堂鼓？」 

不知哪來的好奇心，第二天起，小丫密切觀察羅克古董店的一舉一動。
 
天未亮，小ㄚ與四目躲在古董店旁, 然後小心翼翼跟蹤一個從羅克古董店出來的黑影，走著走著來到一個市集，那是一個露天的古董交易點，這行習慣在天未明的時候談交易，故人稱鬼市。小丫走過一個個古董攤, 心裏非常震驚，她一眼就看穿這些攤子上的瓷器、青銅器、玉器、陶器都不是真貨，雖然複製得十分逼真，但都有破綻，卻仍然有很多人花大錢買下來。一個身形矮胖的禿子對兩個陶罐有興趣，他與賣家挨著身子神秘地在對方手心寫價錢，來來回回好幾次都沒談成。
 
「要不，你送我個小玩意兒吧，給我孫子玩玩。」禿子沒耐性地說。

「那你揀吧！」

禿子從一堆小瓷狗、小陶雞、小陶杯...等亂七八糟的東西中淘出一個小玩偶。

「就這個! 」
 
賣家揮揮手示意他拿走。小丫隔著幾個人看著禿子一邊轉身, 一邊將小玩偶放進背包的剎那，驚見那是一個小唐俑，而且正是永泰公主隨身珍惜，裹著襁褓的嬰兒俑。小丫想攔下那個禿子卻被一撥撥湧上的人群阻隔，好不容易擠出市集，遠遠看見禿子即將走進一幢巍峨堂皇的樓院。小丫坐上四目飛過了三條馬路，就在禿子掩門之際，小丫跳下四目，緊跟在那個人身後。

「老先生，你剛買的那個小玩意兒能賣給我嗎﹖我很喜歡它。」小丫說。

禿子轉過身低頭盯著小丫的眼睛，像要看穿她似的，回過身繼續開門鎖，下階梯往地下庫房走去，完全不理會小丫。小丫追進地下庫房，禿子將燈點亮，一下子照出整間密室四面牆的鐵架上全是古董玩意兒，其中一面牆全是陶雞、陶馬、胡人俑、武士俑、侍女俑...等大大小小數十件，它們幾乎全是真品，有些兩眼空洞無神，有的則望著新來的小丫與四目，深表同情。小丫頓時明白這個禿子是識貨的，於是開門見山地說:

「妳知道我是什麼吧？那個小玩意兒是我主人最心愛的寶貝，我願意以自己跟它交換，我這麼大一個，那個嬰兒俑才掌心大，你佔了大便宜了!」

「你的主人是誰﹖大唐永泰公主嗎﹖」

禿子坐在一張明代的古董書桌前，拿著放大鏡仔細端詳他剛買回來的三樣古董，頭也不抬地問。小丫被他的直白嚇得愣住，緩過神後立刻被這個深沉的禿子氣壞了，急得大罵:

「你明明知道那是唐俑，卻假裝要買的是兩個陶罐，那兩個破罐頂多百年，嬰兒俑卻有一千多年，而且是永泰公主的嬰兒，況且你是拐來的，也沒花錢買，你是，你是小人! 小人!」

禿子摘下老花眼鏡，露出一排黃牙邪惡的笑道:

「就算我是小人，那也還是人，你呢﹖連人都不是!」
 
小丫來不及生氣，四目已經撲上禿子的臉，獸爪戳進了他的雙眼，禿子一時站不住，不得不往後仰，最後砰然倒下。小丫使勁企圖撥開禿子的指頭，未果，一口咬開，順利搶下他抓緊不放的嬰兒俑，大喊「四目，快跑!」，架上的俑兒們也全部跳下來趁機奪門逃出。

圖：唐 強褓嬰兒俑 韓森塞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