丫頭俑上凡記{連載15}梁庭嘉

 

何旺看著小丫寫來的食譜，發現食材並不難買，料理也不複雜，剩下的問題就是受不受歡迎的問題，原本擔心的問題有了別的打算。心想：「既然這樣的話不如讓她試賣一個月，看看情況再說，如果真的賣起來了，自己不但毫不費力就得到唐代御膳的烹調秘方，最大的好處莫過於可以多攢錢，反正有個喜歡分憂解勞、勤勞耐操，又掏心掏肺的傻丫頭可以利用，自己只需要敲敲邊鼓，就可以忙著數鈔票，推出唐代御膳絕對是不吃虧的嚐試。」
 
小丫聽到何旺決定試賣非常興奮，一整天都在預想料理的過程，她相信她沒有落掉任何步驟，晚上小館打烊了，便開始張羅食材，連四目都特別帶勁，忙進忙出的。次日，小丫趁店還沒開業就鑽進廚房忙了起來，等何旺進廚房，小丫已經忙一陣子了，何旺站在一旁看著小丫做清風飯，她以龍睛粉、龍腦末、牛酪漿與水晶飯調和，然後放入冰水池裡冰鎮，若要冷透需時半天，於是小丫著手做另一道御黃王母飯。這道御膳的秘訣在於澆在黃米飯上的雜味湯汁，光熬入味就花了五個小時，後然後再將肉絲與雞蛋覆蓋在飯上就大功告成了。
 
何旺迫不急待地想知道這兩道御膳的滋味，因為這關係到自己的荷包，於是不客氣地率先嚐了一口御黃王母飯。何旺不是美食家，頂多就是個以廚師糊口的粗人，吃一頓飯對他來說只是圖溫飽而已，他對食物一直沒有高要求，所以廚藝始終沒進步。但是凡好吃的東西都是具有普遍真理的，這一碗御黃王母飯給何旺的口感的確不錯，老實說比他下的那些白麵條好吃太多了，這點他並不否認。嚐了御黃王母飯，他漱了幾口水，再舀了一瓢清風飯入口，只覺得沁涼入喉暢快不已，何旺低頭暗想：「原來御膳也有料理簡單的，妙就妙在簡單中有出奇的美味，重點是不費功夫又不傷本，看來是可行的。」小丫一直等著何旺說些什麼，就算表達不出來，起碼可以抬起頭來讓她看看表情。「這樣吧，我們試賣一個月。」何旺終於抬頭說道。
 
小丫高興的跳起來，終於有一種苦盡甘來的感覺，雖然她的地位沒變，薪水也沒增加，但就是高興。說也奇怪，自從推出唐代御膳之後，掌廚的換成小丫，下白麵條的也是她，至於何旺則變成掌櫃的，四目變成跑堂，三個俑兒就此定了位，這家小館子成了純粹由俑兒經營的店，當然，這是沒有人知道的事。
 
但是在這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，老闆娘就已經不管賬了，她的視力越來越差，根本無法記賬，也經常給客人找錯錢，體力也不好，最後甚至無法下床，因此小館子的流水賬早就交給何旺管理了。 眼前唐代御膳即將試賣，何旺心裡有底，預料這一波應該會成功，但他不願意養病的老闆娘知道，於是交待小丫別在老闆娘面前提御膳的事，他的理由是因為一切還屬實驗階段，現在就提起，萬一失敗了，老人家會擔心的。小丫聽了也有道理，因此給老闆娘送三餐時隻字沒提。
 
照何旺預料的，御膳讓小館子起死回生了，打從試賣第七天起，店裡就完全擺脫以前的冷清景象，熱火朝天起來，何旺對小丫態度變得友善起來，有時候還幫忙洗碗呢!
 
不料某一天，老闆娘不行了，何旺趕緊拉上門休業三天，三個俑兒都守在老闆娘身邊。彌留之際，老闆娘把小館子交給何旺，要他繼續幹下去，也希望小丫留下來幫幫忙，她相信何旺不會虧待小丫。由於何旺在推出唐代御膳之後中飽私囊了很多，心裡難免有點作賊心虛，此刻又接受了老闆娘的囑託，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激動，最大的震撼是老闆娘把他當做人一樣看待，也許老闆娘真的不知道他是俑兒，就算錯當成人看待，能將遺產留給一個外人經營，在人世間也是少見的啊!

圖:  三國 吳 炊事俑 湖北武昌